根据尚书记载,周公东征之后,对投降的殷商贵族,说“惟尔知,惟殷先人有典有册,殷革夏命”。其中,“有典有册”就是记录文献资料的书籍。
又有史书记载,伏羲、神农、黄帝之书,谓之《三坟》;记录上古之事的书籍,谓之《尚书》,其中有尧舜禹等事迹;夏朝占筮方法为《连山》,周朝的为《周易》,商朝的《归藏》.......以此来看,不仅商朝已经“有典有册”,甚至夏朝、更早的五帝时期,中国都可能已有典籍。
然而问题在于:史书记载秦朝蒙恬首造毛笔,传统认知中春秋始有竹简木简,既然如此,商朝又如何“有典有册”?其实,通过甲骨文研究可知,商朝书写系统超乎想象,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原始,同时或许也揭开了找不到夏朝文字的原因。
考古发现的商朝文字,分为两种:刻在龟甲或兽骨上的甲骨文,属于“刀笔文字”;青铜器上的铭文,属于“金文”。然而,很多证据表明,商朝日常书写的是“毛笔字”。
关于毛笔起源,晋朝崔豹《古今注》卷下《问答释义》记载“蒙恬始造,即秦笔耳(指以兔毛、竹管做笔)。”唐朝李瀚《蒙求》:“蒙恬制笔,蔡伦造纸。”从文献记载来看,似乎秦朝时始有毛笔,但事实并非如此,基本证据有二:
首先,中国人的毛笔史,至少已有4000多年
在石峁古城、陶寺遗址中,都发现类似毛笔留下的痕迹,最明显的是陶寺遗址,发现毛笔书写的两个字(见下图),其中右边为“文”,左边未解,或为“尧”或为“邑”或为其他。
及至商朝,人们并未弃用毛笔,反而继续使用。殷墟出土过一件大理石戈,上面就有清晰的毛笔字,后来又发现一把玉戈,上面也有朱砂写的11个字,这是商人用毛笔写字的直接证据。至于间接证据就更多了,比如部分甲骨文边缘的朱砂痕迹,反映出一些甲骨文属于“先写后刻”,还有一些甲骨文没有刀刻痕迹,反而有朱砂痕迹,极有可能“书而未刻”,或者是一种“练习本”。
其次,甲骨文中的文字,证实了商朝已有毛笔
与西方字母文字不同,中国每一个汉字的背后,往往反映了一段历史,其中书、史(有说史是手执弓钻,有说手执笔)、聿等汉字,就反映了当时书写情况。
尤其是“聿”(见下图),是笔的初文,是手执笔的象形,大概后来主要采用竹子制作,故而上面加了“竹字头”,笔的繁体字是“竹字头”+“聿”。
通过以上两点可见,商朝必然已有类似毛笔的书写工具,秦朝蒙恬最多属于改良(考古已经发现多件战国早期毛笔),犹如蔡伦改良了纸张一样。
如今,考古发现的商朝文字载体,除了青铜器之外,就是甲骨兽骨,再无其他载体,但没有发现其他载体,并不代表不存在。以甲骨文来看,商朝已经进入了竹简或木简时代。
甲骨文中的册字,就是竹木简编串成册的象形,与周代的简书一模一样;甲骨文中的典字(见下图),就是双手捧册的象形。
根据甲骨文记载,商朝有一个叫“作册”的官名,大概职责是在简册上写字、奉命记录国内外事情,职位要求具有一定书写能力。西周时期,也有相应职位,名字叫作册内史、作命内史,其长官称内史尹、作册尹。
因此,甲骨文是与鬼神的契约,需要采用刀刻的方式,但商朝日常性文书,就不需要那么复杂了,应该是毛笔书写的竹木简文书。由于竹木简文书容易腐朽,导致今天考古没有发现,但不代表不存在。
其实,作为存在了六百年的大邑商,统治了庞大的疆域,没有一种相对简易、高效的书写系统,可能很难形成有效统治。从这个角度来说,他们日常不可能不使用毛笔与竹木简。
最后,关于商朝日常的竹简文书,还有两点值得思考:
首先,考证证实商朝存在竹简文书系统,佐证了史书上的商朝“有册有典”,可见中国史书可信度极高。因此,在没有确凿证据推翻史书的情况下,我们应该相信中国史书,比如夏朝。
其次,中国使用竹简文书的历史,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早,甚至可能比商朝还要早。或许,没能发现商朝之前的系统文字,没有发现夏朝文字,原因就在于竹简文书容易腐朽。
总之,竹简文书虽然易于腐朽,但它成本相对低廉,便于较大规模的使用。中国史书上的很多上古事迹,或许并非口口相传下来,而是古人使用竹简记录了历史,一代又一代传承,将三皇五帝禹夏等传承了下来,所以才会出现史书记载河洛之间、“桀都斟鄩在洛州巩县(今郑州巩义市)西南五十八里”的地方,恰好“精准”地发现了二里头遗址等“巧合”现象。